Day9

7.9

克拉玛依 → 塔城

克拉玛依

克拉玛依算是从喀纳斯到塞湖行程区间上的一个比较大的中转站，本身并没有太多景点，更多的是城市中分布着一些人文角落。

这天我们稍微睡了个懒觉，开车行驶在克市市区中时，我们纷纷感叹，不论是城市规划还是市井风光，这里都要稍强于乌市，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刻板印象了。兴起查了查，发现克拉玛依人均GDP超过24万元，位居全国第二。

我们的第一站是大油泡广场，所谓的大油泡，就是一个大型的雕塑艺术装置，像是油井中不断升腾起的气泡的样子，故此得名。雕塑的正下方就是大名鼎鼎的克一号井，是克拉玛依油田的第一口井。今天的天还是阴沉沉的，加上工作日白天的原因，广场上少了点儿活力，听说晚上灯光亮起、人流攒动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和朋友闲聊中得知了1994.12.8克拉玛依的那场大火，为了解全貌，我去阅读了一篇文章，后续又跟进了解了一些相关报道，在为那些孩子感到遗憾的同时，也惊讶于此事销声匿迹之彻底，亦未曾听闻任何与此事有关的纪念活动，事情过去了近三十年，不知那场大火还存在多少人的记忆中呢？心中难免闪回着历史主义的训诫，可惜因为一些原因，我们还是没有去友谊馆看一看。

离开广场，我们前往黑油山公园，虽然家里很多长辈都在物探单位工作过，舅舅至今仍经常在新疆地区出工程，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原油。景区有大大小小数十口油井，分布在主干的游览步道周围，整个景区比较简陋，空气中充斥着原油的那股臭鸡蛋味儿，一圈走下来，我只发觉鼻腔口腔都是这股味道挥散不去，甚至有点儿头晕恶心，就匆匆离去了。

总的来说，克拉玛依市区的大多景点，都属于可去可不去的那种类型，没有什么太多特色，只不过我们行程不算紧，就尽量把想去的地方都走一走。

午饭之前，我们找了家户外用品商店，购置了三把露营椅，替掉了之前坐起来有些憋屈的小马扎，为塞湖的露营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在克拉玛依的这顿午饭算得上大餐了：辣子鸡、牛肉乱炖、烤羊腿、过油肉拌面…算是一家比较高档正规的餐厅。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直奔塔城驶去。

塔城

塔城，是一座边境小城，可能本身也是北疆环线上容易被忽视的一站。很多朋友可能从克拉玛依市驶出，就直奔博乐市，然后一路开到塞里木。一方面我们是考虑，从克拉玛依开到赛湖需要开近十个小时，舟车劳顿不说到了也是日落时分，另一方面，如果在博乐市歇脚的话倒不如找一个更具特色的小县城，就这样我们把视角锁定了更贴近国界线的塔城。

事实证明，这座小城并没有让我们失望，在酒店简单checkin后，我们去了塔城红楼博物馆。整个博物馆不大，几个展厅梳理了这座小城的前世今生，同时也出色的完成了一些红色教育的任务。不过相比之下，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博物馆主体的这座由俄式建筑风格构成的院落，整片的红墙与碧绿的房顶，点缀上几扇白窗与鲜艳的团簇的花卉，颜色结合得反差又分外融洽。

在塔城的第二站是巴克图口岸，这里是新疆省内离城市最近的口岸。

拜访前我们没有作详细的了解准备，倒是差点闯了祸，口岸前设置了检查站，警察招手示意我们停车，我们居然没有看见，差点儿硬闯了，想想都后怕，感觉后视镜里的警察小哥就快招呼弟兄们掏枪了。掉头开回来，赶紧下车接受教育，三个人一声不吭的被数落了十分钟有余，最后在警察同志的指导下按规章申领了边防通行证，这才顺利到了口岸。

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是缓步驶向口岸的时候，看着高大的国门哨所矗立在眼前，心中还是油然而生起一股自豪感与敬畏感。行至道路尽头，在铁栅栏旁拿出手机看了看指南针上的位置数据，更真切地感受了一下与国境线那触手可及的距离。

从口岸出来，就碰上了大暴雨，我们在口岸附近的特产超市选购了点儿邻国出口的零食备在车上，顺便避了会儿雨。

晚饭前，我们去一家非常有名的算是甜品店（？不太确定怎样定义），店名叫迎宾冷饮。我们尝了尝俄罗斯玛洛什和这边特制的酸梅汁。所谓玛洛什，就是俄语里冰激凌的意思，其制作工艺由俄罗斯人从欧洲带到塔城，经过多年的积淀，现在已经成了塔城地区最流行的夏天冷饮。据说，所用的材料非常简单，仅仅是鸡蛋、牛奶和白糖，味道确实不错。至于那桶酸梅汁有些一言难尽，因为实在是太酸了！

在塔城可选的美食确实不多，我们在“金骏马哈萨克美食风情园”这家餐厅用了晚餐，刚在大众点评上看到这家餐厅的店名时还以为是那种荒乱的美食街，实际上是一家装修非常得体的二层小阁楼，非常有异域风格。由于当天下大雨，整个饭店都没什么人，主厨也告诉我们只有六道菜可以点，大家都不是很饿，就试了试哈萨克披萨和巴特利特，味道也相当不错。

Day10

7.10

塔城 → 赛里木湖

与塔城分别后，我们直奔赛湖。前文提到过，我认为喀纳斯的游览是我们行程中的第一个高潮，而身在赛湖经历的这不到二十个小时，就是我们17天行程中的又一个高光时刻。

虽说塔城是用来分担克市至伊犁地区长距离驾驶的额外一站，但确实是绕了挺远的路，开回G219国道上就花费了我们不少的时间，一路行驶。这是一条起点位于喀纳斯湖（可以在换乘中心看到纪念标志）终点为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兴市的一条道路，由于该道路一定程度上就是贴着中国西部的边境线延展开来，蜿蜒曲折，气势磅礴，被驴友们亲切的称为“国之大道”，很多人将其做成贴纸印在自己爱车的尾部。

行驶过程中，向左侧望去，不时有哨所林立，除了无边的荒野，我们还看到了一大片辽阔的水域。从Google Map上查询得知它有个好听的名字：阿拉湖，这是位于哈萨克斯坦境内的一个椭圆形湖泊。阿拉湖毗邻巴尔鲁克山，隔着空旷的水面遥望可以看到远方被皑皑冰雪覆盖的雪顶。相传，唐代诗人李白的出生地就在阿拉湖湖畔。

这天的午饭，我们在博乐市的郊外很多汽修站旁边找了一家面馆，叫“飘香阁拌面馆”。这里的面香极了，也难怪，毕竟是这些经常跑长途的大车司机最常光顾的地方。这次的经历一定程度上也打开了我们后续探店美食的思路。

赛里木湖

回想起来，我们到达赛湖景区时已接近傍晚6时，好在天色尚早，从东门随着车流涌入景区内，坐在车后排的我扒着前排座椅直起身子探着头试图透过前挡风玻璃贪婪地想要早一点看到赛湖真容的那种冲动我现在仍记忆深刻。

沿着环湖车道没驶出多远我们就已按耐不住了，将车横在路旁，兴冲冲地向湖边阔步走去。事实上，彼时的赛湖算不上有多美，天空中笼罩着大片的厚厚的云层，湖水还只是蓝的深邃，色彩并不多么动人心魄。而后来证明，虽然都是蓝，但是赛湖每个小时呈现出的蓝色都有所不同，色度与色温受当时的温度，光影，天空，气流多种因素的交互而不断变换调整着。但对于刚刚行车数百公里来到湖边的我们来说，静静地听着湖水不断拍打着岸边的沙砾，远远地眺望着湖对岸连绵的高山，就已足够让我们激动的心得以满足与平复。

短暂停留后，我们不再贪恋眼前的景色，继续沿着赛湖逆时针前进，路过北门，驶过“金蟾祈福”，左侧是大片的木栈道，我们停下车，带着新装备的露营凳和小桌板找了处视野不错的位置，拿了些零食饮料，决定在湖边多坐一会儿，只是静静地观赏与感受。

伴着音响里飘传出的温柔声调，我们三人面朝湖面，并无太多言语，每个人的心绪都不知飘向了何方……

安静有格调的气氛没持续多久，画风突变，我们支起三脚架，开始了搞怪的造型连拍。一时高兴，我还在湖边扭动起不协调的身子，像是在蹦野迪，好友也抓住了这一上头的瞬间定格下了不少逗得人捧腹的照片，一边路过的小情侣还对我们直言：泰酷辣！不远处叔叔们也直接脱了衣物步入湖中玩水，倒是和旁边“禁止游泳”的标志勾勒出了一副颇为违和的画面。

我想也只有在这旅行时刻，行至远方，目睹如此景色，人才能这般放肆与自由吧！

再后来，不只是我们三个人近到湖边，又开出几公里后，我们找到了个合适的岔路口，切换到越野模式，给足马力，把车也开了下去，引擎爆发出的牵引力带着我们上到一座有些高度的丘陵，远眺赛湖：湖的轮廓清晰而分明，云朵、远山、浅草、镜湖，“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诚不我欺。

天色渐渐暗下来，落日的余晖从山峦黑影的另一面散开光晕，已经快是晚上十点，我们决定还是要优先解决一下我们今晚睡哪里的问题。因为今天的原计划就是在赛湖露营，甚至可以说，买的这套齐全的装备也就是为了这一晚，于是先前我们是做了一些功课的。一路驶来，路过了几个备选的营地，因为来的比较晚了，很多位置已经是人满为患。

驶过“西海草原”，我们最终决定将营地搭在“金花紫卉服务区”附近。这里景色不错，视野开阔，设施完善，也方便看到明早的日出。营地对面还有一个废弃的船坞，报废的游船和灯塔已沦为网红打卡地，丢掉自身原有的功能属性后“退休”的它们与自然融为了一体。

奔波了一天后，我们在营地吃了些泡面简餐补充能量，相约明早一起看赛湖的日出。

接近深夜午时，湖畔的寒气凌人，好友们洗漱后便钻进了温暖的睡袋。我又一次孤身一人回到车内，心想着再等一等，等四周的光线再暗一些，隔绝了光污染便是时候好好欣赏下赛湖的夜空。

接近凌晨两点，我钻出车，不受控制地倒吸了几口凉气，七月中旬的盛夏夜却寒意刺骨。我插上耳机，在湖边在星空下夜路漫步，周遭四野寂静却并不渗人，抬头一看，已是星河璀璨漫天，拿出手机上的星图app，我旋转起身子对着穹野识别此时遥挂在空中的一片片星座与星云，试图将渺小的我与浩瀚的宇宙相连接。

此番探索以美的不可言说的赛湖作背景，也确是一种难得又幸运的浪漫。

Day11

7.11

赛里木湖 → 果子沟大桥 → 霍城 → 霍尔果斯 → 伊宁

这一夜睡得相比露营的初体验是要好些的，但是睡得晚起得早还是让我身体上觉察了些许不适。不过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赛湖的日出岂有不看之理，拱起有些僵硬的身体，睁开惺忪的睡眼，我们三人费劲地钻出帐篷，好在日出还未拉开序幕，但是天已经亮了大半。

沿着曲折的石板小路近到湖边，弯下腰来捧起一把水花，凉嗖嗖的，赛湖的水格外的清澈，肉眼可见的水质优良。

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湖边，远眺着湖对岸，专属于晨曦的红日一寸寸地从连绵层叠的山脉的黑影顶端显现出身影与轮廓，燃烧的橘红色侵染着那一部分的天空和云层，时间好像随着湖面上无尽的水波荡漾被压缩了，周遭一切微小的变化都能瞬息间被我敏锐地捕捉与察觉，我心里暗暗地想：日出要开始了。

自古以来，人们对于太阳总有一种特别的追求，我不知在赛湖周围其他位置上所观看到的日出景象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但我于“金花紫卉”目睹的这一轮完整的日出无疑是震撼的。当我的身体连同我的思绪沐浴在第一抹透射而出的日光下时，就像是一场洗礼。

所谓“日出江花红胜火”，要不是长时间盯着强光源引起了视力上的些许不适，我真的不愿意将我的视线从橙红又青碧色的湖面上移开分毫，那是一种极温柔又极具质感的调和色。

随着整个世界的光影恢复如常，通体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我决定回到帐篷钻进睡袋补觉。

朋友们决定去爬松树头，松树头是位于赛湖景区内的一个观景高台，这里能以清晰的视角看到完整的果子沟大桥,刚好也离我们的营地不远。于是我看家（实则睡懒觉），朋友们就出发了，下面的照片也都是出自朋友之手，我并没有亲眼看到，现在看着还是有些遗憾的。不过后来听朋友讲述，攀爬过程还是比较艰难的，步道修的很陡，考虑到当时我的身体状态，没咬牙上去可能也是明智之举，不过景色还是非常值得一爬的！

此时的我，正在营帐里酣睡的正香，三人大的帐篷独躺我一人，这我才意识到，原来睡帐篷也可以很舒服！大概十一点左右，我被一阵从喇叭中传出的警告声吵醒，原来是保安来赶人了：叫我们收帐篷。他几番巡逻下来，发现我们这些人还是按兵不动，保安倒是有些怒火中烧，声音高了八度。倒也不怪保安蛮横，原因是我们把帐篷搭在了停车位上，景区已经开门了，影响其他游客泊车（事实上还有大片的车位）。索性也安稳睡上了两三个小时，于是我一边先行打扫收拾营地，一边招呼朋友们抓紧回来。

汇合以后，我们继续沿着逆时针的方向环湖行驶，摇下车身左侧的车窗，让湖边清凉的风灌满座舱内。今天无疑是天气更好的一天，天空中只挂着零星几团小云朵，四舍五入算得上万里无云了。

对应着，此时的赛湖也更美丽动人，湖面呈现的那抹蓝色，可以讲，你只能在这里看到，那是专属于这片土地的“赛里木蓝”。

说来真的很幸运，在快要接近南门的一畔水湾，我们邂逅了一群可爱的天鹅。真的还从未看到如此美丽又活泼的天鹅，一向比较怕鸟的我也是忍不住凑近仔细地打量。

考虑到后续行程，我们要在这天结束时入住伊宁，中间还有零星一些其他景点，我们只能悻悻又不舍地从南门驶出，离开了赛湖。

不仅是真正离开的那一刻，从后视镜里目睹着赛湖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中，甚至后续的几天行程里，我们三人都像是失恋了一样，久久不能平复，怅然若失，好像一部分的灵魂都留在了赛里木，留在了那日交错的时空内。

我愿称之为“离开赛里木综合征”。

真的，在这里毫不夸张地讲，在赛湖的每分每秒都是一种极致的、纯粹的、立体的对于美的享受，它会让你对美有一种最真切、最原始的感受。这种感受同时还会唤醒你对于一切美好事物的想象，人会变得温柔、可爱、善良，在这里你不会有坏心情：愤懑、烦恼、焦虑通通消失殆尽。久久注视着平静的湖面，偶有水鸟掠过翩翩，你的脑海里会闪烁一些你平日里绝不会有的念头、一些颇具启发式的思考。

我怀疑，可能在赛里木多住上一些时日，我能得到某种进化也说不定呢！

霍城

出了赛里木湖，走连霍高速，会先后途径果子沟大桥的桥上与桥下，很是壮观。再往伊宁方向走不远，就到达了霍城县，这里以薰衣草闻名。这里的薰衣草盛花期在每年6月上旬至7月上旬，农场可能收割的早因此6月中下旬看最佳。我们到访时，觉得这里就像是北京高速路旁边的某座村庄，完全不像是景点，也确实除了一些自驾的游客，鲜有人停留。

循着村庄内的一些招牌和小红书上的经验帖，我们找到了这家名为“老葛”的薰衣草庄园，拍照不收费，老板也很热情。至于景色嘛，说到底也只是植物的种植园区，远不及一些网红博主拍的照片及配文的那般噱头。

霍尔果斯

在霍城短暂停留后，我们驱车前往霍尔果斯，这座边境城市位于西北边陲，得名于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的界河霍尔果斯河，蒙古语意为“驼队经过的地方”，哈萨克语意为“积累财富的地方”。

对于常年生活在内陆城市的我们来说，循踪拜访中国边境的口岸一直是穿插我们这趟旅行中的一条暗线。这里有我国的“西大门”——霍尔果斯口岸，自然是我们不想错过的一站，游走于新老国门之间，逛了逛展览馆并打卡界碑后，我们告别了这座看上去有些新潮的城市，动身前往伊宁。

文中所用图片视频均由以下设备拍摄：

1. Canon EOS 70D + 70-200mm + 18-135mm
2. Sony ILCE-6000 + 16-50mm
3. DJI Osmo Pocket
4. iPhone13 Pro